【热闻】瑞格雷特3
|四世|
在公园的水泥管内有个女孩，她正流着泪。
【资料图】
“爸爸，爸爸。”
一直如此呢喃着。
妈妈在孙礼记事之前去世了。
她的唯一只有爸爸。
深爱着爸爸的她，却听到爸爸要再婚的消息。
家里会来一个新的女人，她要叫这个不认识的人叫妈妈。
不知是不是怕被新妈妈夺走爸爸的爱。
她离家出走了。
爸爸找不到她一定会担心，进而一定会放弃再婚。
年幼的孙礼如此想着。
“结果晚上饿得受不了就回去了。”
孙礼回想起来，自嘲道。
从水泥管里扒出来，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。
“明明是我自己的身体，一时间竟然还有点不习惯。”
孙礼使劲拉伸四肢到身体的极限。
回到空无一人的家。
客厅桌上有一个信封，上面是爸爸的字，写着‘自己买的吃’，里面是几张百元钞票。
这几天爸爸为了新的婚事，好久没有回家。
“嘛，爸爸高兴就好。回想起来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任性，想着爸爸眼里只能有我。我真是个自私鬼。”
孙礼走到镜子前，看到镜子中幼小的自己。
“有时候我总会想，我到底还是不是孙礼这个人，会不会只是篡夺她身体的另一个人？啊，算了，不管了，话说雷特，你看我头发，很长哦，以前想成黑长直，可是没过多久，就嫌打理头发麻烦理短了。这次试着坚持一下，你说怎么样？”
孙礼左右转身从不同角度看自己。
没有人回应。
“雷特？雷特！”
孙礼稍稍感到焦急，大声喊着死神的名字。
“别吓唬我了，我知道你就在旁边，快出来吧雷特，雷特？”
再三确认雷特真的不在之后，家突然变成一所空荡荡的房子。
“连你也讨厌我了吗……”
孙礼喃喃自语道。
第二天爸爸带着新妈妈回来了。
“小礼，她以后就是你的妈妈。”
“你好，小礼，嗯？姓李？”
这个新妈妈叫秦萍。以大人的标准来看，妥妥的大美女。
“哈哈，经常出现这种误会。孩子叫孙礼。”
“哦……为什么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啊？”
爸爸只是笑笑，没有回答。
“那个，小礼，这是给你的礼物。”
新妈妈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递过来一个精美的礼盒。
孙礼知道里面是蛋糕，还曾经被她一巴掌拍掉在地上。
她抬头看向爸爸。那是好久没见，更年轻的爸爸的笑脸。原来爸爸曾经如此笑过吗？
“谢谢，妈妈！哇！是蛋糕！”
孙礼装作开心的模样，拆开礼盒。看到里面精美的蛋糕，发出兴奋的叫声。
首次见面就喊自己妈妈，秦萍惊讶不已。原本还担心和男方家孩子没法好好相处，一直烦恼着，没想到她对自己如此欢迎。
“我早就说过这孩子喜欢吃的，买点好吃的就能哄她开心。”
爸爸洋洋得意地说道。
“才不是呢！”
孙礼吃着满嘴是奶油，一边说道：“只要爸爸喜欢，我也会喜欢。”
从如此年幼的孩子嘴中说出，让爸爸稍微愣了一下。但马上认为只是孩子的随口一说。
很快爸爸和新妈妈结婚了。新妈妈正式入住了孙礼的家。
暑假结束，到了小学开学。
在上学路上，迎面走来一个同龄的女孩。
“喂，小礼，好久不见！”
眼前是小小的宁宁。
“嗯？啊！好久不见，宁宁。”
“嗯？怎么没精打采的？啊！我知道了，是继母欺负你吧！我要告老师。”
“啊？没有没有，你看故事太多了，不是继母都会欺负灰姑娘。”
“哇，这说法好有意思。”
“很有意思吗？”
孙礼一愣，想起来，是自己用成年人思维的缘故。一想到以后得装幼稚的小学生。
“头好疼。”
孙礼不禁脱口而出。
到了小学教室内。
听着宁宁兴高采烈地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，孙礼一边嗯嗯应付，内心焦躁不已。
终于那个身影出现了，孙礼脸上突然发光。
小小的邬杰走到教室，不习惯和人交流的他低着个脑袋。
他刚拉开凳子要坐下去，突然孙礼跑过来一把将他紧紧地抱住。
“邬杰！我好想你！”
全班同学都投来异样的眼神。
“啊啊啊啊。那个，孙同学。”
邬杰被吓的更是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。
“嘻嘻，我啊，做了一个梦，梦见邬杰你去了很远的地方。吓了我一跳。”
“这样啊。那么可以放开我吗？”
对孙礼来说，一些小学生的目光根本不重要。可是看邬杰浑身不自在，只好放开手。
“嗯嗯，你没事就好。哈哈哈！”
笑呵呵地拍拍邬杰的肩膀，孙礼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很快上课铃响了。
无聊，无聊，无聊。
孙礼克服了苦涩难懂的知识，却败在简单问题之下。
小学的知识对成年人来说就像是天上有一个太阳一样的常识。
呼！
一加一的问题一直攻击着孙礼，最终她忍不住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。
一到课间活动，孙礼就会复活，立马跑去找邬杰聊天。
“喂喂，阿杰，这些零食送给你。”
面对递抱着的一大堆精美零食，邬杰不知所措，不敢伸手去接。但他眼里闪着想要的眼神被孙礼捕捉到，于是孙礼直接放到他桌子上。
“没关系啦，我早就吃腻这种小零食。”
听到这样说，邬杰才好不容易点点头。
突然有男生跑过来，从桌上抢了一块巧克力，并大声说道：“羞羞，邬杰和孙礼搞对象！”
“才，才没有。”
邬杰努力反驳道。
“嗯嗯，真是会说话。”
孙礼反而很高兴，窃笑道。
在家里，孙礼对新妈妈一直彬彬有礼。
这显然不符合当前的年龄，但让孙礼去撒娇，她这精神成年人实在做不到。
很快弟弟出生了。
孙礼主动担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。
这分担了很多妈妈的工作，于是妈妈也对孙礼格外喜爱。
“子豪，开车车喽！”
孙礼扭好发条，把玩具车放在床上，玩具车走动起来。刚会爬的弟弟满脸纯真的跟着玩具车一起移动。
“stop！”
就在玩具车快要走到床边，孙礼轻轻拦住，将玩具车转了一个方向。
“小礼，帮一下妈妈忙！”
厨房传来妈妈的呼唤。
“哦！”
将玩具车交给弟弟，孙礼起身走向厨房。
过了一会儿孙礼回来。孙礼边叼着一口炸鸡回到房间
“我亲爱的弟弟，是吃炸鸡块哟。可惜你现在还不能吃。”
刚进门，就看到弟弟跟着玩具车即将要到床边。眼看就要掉下去，孙礼飞快地冲过去，以守门员守门的方式将快要掉下去的弟弟推回床上，但自己的脑袋重重的撞在桌子上。
听到动静，妈妈很快来到房间。
看到哇哇大哭的子豪和捂着脑袋，强忍眼泪的孙礼。
妈妈先上前检查弟弟。
“对不起弄哭了弟弟，不过他应该没事。”
孙礼强忍着疼痛说道。
妈妈确认弟弟没事，转头查看孙礼。看到孙礼头上的大包，也明白了状况，不禁捂住嘴。
“小礼你的头肿了那么大块，还关心弟弟。你真是天使。”
如此听话懂事还善良的孩子，秦萍第一次见到，她不由得紧紧抱住孙礼。
转眼三年过去。
这一天发生了改变孙礼人生的大事。
“弟弟哟，你看煤气灶朝这个方向转就会着火哦。不过千万不要乱动。”
正在教育弟弟时，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。
“喂，小礼呀，妈妈把身份证落在家里了。你帮我找找。”
很快，孙礼在床下找到妈妈的身份证。
“现在给妈妈送一下吧！”
“可是，让弟弟一个人在家不好吧？”
“嗯……子豪也不小了。应该没事，而且也不花多少时间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哎呀，妈妈现在急用，如果现在不把钱转过去，爸爸会生气。”
“那可不行！好的！我马上。”
再三嘱咐子豪之后，孙礼带上必要的东西离开家，去找妈妈。
本来把身份证给了妈妈，孙礼就该往回走。
可又不断出现一些小问题，比如笔尖断了，号码纸丢了。等等，孙礼不得不继续留下来帮忙。
正当所有事解决完毕，妈妈突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。
皱着眉，她以为又是推销，没好气的接通电话，刚要开口，突然愣住了。
“妈妈？怎么了？”
认真地听对方说完话，妈妈急忙跑了起来，连名贵的皮包都丢下不管，孙礼跟在后面将皮包捡起来，并追上去。
坐上出租车，妈妈叫司机师傅以最快速度返回家里。
孙礼一再询问发生了什么，妈妈也只是沉默。
终于到了家，看到眼前的景象，孙礼也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原本精致漂亮的住宅，现在冒着浓浓黑烟，窗户里窜着火焰。
消防员用高压水枪不断喷射。
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的路人。
“子豪他还在里面！”
妈妈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，并想要冲进被浓烟包围着的住宅。
但被消防员拦住。
过了很久，似乎是能烧的全都烧完了，火势才终于小了。
之后消防员进入住宅搜索弟弟。
没有奇迹，子豪死了。
起火原因是煤气泄露。
“都怪我，如果我不叫小礼离开家地话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。”
在对爸爸的通话中，妈妈自责道。
接到电话，原本要出差一周的爸爸第二天就回来了。
找到在旅馆住宿的两人。
“人生总有意外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”
爸爸淡淡地说道。
或许爸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妈妈。但听到这话之后，妈妈情绪又激动起来。
“为什么？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漠！”
面对妈妈如此质问，爸爸什么也没说。
之后妈妈一直在哭泣，咒骂。
爸爸忍受不了于是离开了旅馆。
孙礼虽然也很悲伤，但毕竟是成人心理，很快适应了。
第二天孙礼一如既往地准备去上学。
罕见的是，今天妈妈没有准备早餐。
发生那样的状况，没有心情做饭也可以理解。况且自己买早点吃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“还是打声招呼再走吧。”
这样想着，孙礼打开妈妈房间的门。
在房间里，妈妈蹲在床上角落里，两眼无神，孙礼进来也没有做出反应。
孙礼心里咯噔一下。
“妈……妈。”
这时妈妈总算有了反应，微微抬头看向孙礼。
“啊啊啊，子豪，快到妈妈这里。”
“妈妈，我要上学去了。”
“是吗，啊，子豪终于到上学的年龄了，我一直想看你背书包的样子，对了，我给你准备早饭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吃过了。”
“啊啊，好吧，下次一定要吃妈妈做的饭，经常买的吃不健康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！”
“嗯。”
应付完妈妈，孙礼急忙逃离旅馆。
去上学路上路过原来的家。
不由地驻足观望已经烧成黑漆漆的住宅。
“是你干的吧？孙礼。”
“这个熟悉的声音！”
孙礼激动地回过头，和记忆中一分不差的雷特站在哪里。
“呵呵，亲爱的雷特小弟，我好想你。你到底去哪里了？”
“别岔开话题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啊？好奇怪，对了，你看我留了长头发，怎么样？好看吗？”
孙礼炫耀似地抚了一下留了很久的长发。
“回答我的问题！”
雷特轻声吼道，孙礼笑容也随之消失，甩了一下头发。
“唉，雷特小弟，明明只是个可悲的意外。我家被烧了，我也很伤心的。再说警察也仔细检查过了，任谁看都只是一个意外。还是说……你能有什么证据？”
“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？”
雷特愤恨地说道。
“也就是说是雷特你的一厢情愿喽？想不到我在你心中是这种模样。呜呜。”
孙礼说着哭起来。
“呵，孙礼，以人类的律法确实对你无可奈何。但我是死神，可不会讲理。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两条注意事项吗？sickle！”
瞬间，巨大的镰刀出现在雷特手上。雷特怒目瞪着孙礼，似乎真的打算下死手。
孙礼不以为意，伸出两根指头。
“一自己不能死，二不能伤害其他人。嗯嗯，我记得清清楚楚。但是啊，雷特小弟，只要我回到过去，改变其他人的命运是难免的。比如差点害死王圆。”
“这和你亲自下手是两回事。”
“真的只是意外。”
“还想狡辩吗？你何时变成了这种人！”
小孩子的表演消失了，孙礼换了口气说道：
“所谓大人就是这种人，不过以小学生的口中说出来很奇怪，哈哈。对了，雷特，你还没说过违反规则的惩罚呢！本来我觉得自己不会违反，所以没问。现在能不能告诉我？”
“死。我是死神，也只有这种手段。”
“死吗？”孙礼低头沉默半晌，之后抬起头：“真是太便宜我了。”
“我会把你的死伪装成意外。”
“真是温柔呢，雷特。唉，谢谢你的陪伴，还有对不起。”孙礼微微笑着慢慢合上眼。
雷特挥舞起巨大的镰刀飞快朝孙礼脖颈砍来。
“如果爸爸看到我的尸体会掉一滴泪的话就好了。”
呼一阵冷风吹过。
孙礼没有感觉到疼痛，是太快了吗？这样想着孙礼慢慢睁开眼睛。眼前的景象没有变，雷特依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。
稍微一动，肩头上掉路一缕缕发丝。
“雷特，这……”
孙礼不知道该怎么说。自己犯下无可挽回的罪行，但她又不希望死。
“……不太好吧。”
“你不是想确认你爸爸对你的爱吗？都不惜做到这份上，就拿到答案再死吧。”
“谢……谢。谢谢你，雷特。啊啊啊……”
像决堤一般，忍受了不知多久的泪水倾泻而下。小女孩不顾旁人，在街上大声哭泣，久久不能停歇。
哭了许久，等眼泪干了，孙礼姗姗来迟地到达学校。
对于孙礼光明正大的迟到，老师没说什么。
下课后同学们纷纷围上来。
孙礼才知道自己家着火的事情已经传遍学校。
“小礼，你没事吧！”
宁宁带着哭腔问道。
“明明是我家被烧了，宁宁你怎么哭了？别哭啦。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，而且我家很有钱，房子很快就会重建。”
“可是，你的眼眶红红的，而且听说你的弟弟……”
“弟弟他……死了，……我……我，对不起。让我一个人静静吧。”
事到如今孙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，道歉都显得虚伪。
接着又是烦闷的课程。
熬到下课后，孙礼立马站起来往外走。路过邬杰的座位，稍稍停了片刻，又走起来，直奔老师们的办公室。
“嗯？孙礼啊，老师也知道你家的事了，但生活还要继续。以后有什么困难请跟老师说。”
“老师……我要退学。”
“啊？”
老师瞪大了眼睛。
烦闷的小学课程是对孙礼最大的煎熬。
精神崩溃的后妈还需要有人照顾。
“剩下事项，请你跟我爸爸谈吧，我先走了。”
不管老师的叫喊，孙礼径直离开办公室。
还未放学，孙礼便踏上回家的路。
路上看见正一个人在卫生区扫地的邬杰。
本该一起打扫的同学又把活丢给邬杰一个人了吧。
“真是傻瓜。”
孙礼快步走过去，从邬杰手里抢过扫把。
“啊，孙同学，不用帮我。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“哈？谁要帮你？我是来破坏的！”
说完用扫把将堆在一起的落叶打的四散，原本干净的地面又变回自然状态。
出完气后，孙礼又狠狠地将扫把摔在地上。
“为什么？”
被人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。但被孙礼如此欺凌还是第一次，邬杰一脸难以置信，随后弯下腰捡扫把。
孙礼也想过，这样做会让邬杰以为她也在欺负他，而讨厌自己。但是内心就是生气。
再一次，孙礼从背后紧紧抱住邬杰。
“邬杰你将来会成为非常优秀的男人，这不是安慰，这是一定会到来的事实。请自信一点吧！哈哈，现在的你可能听不懂。就当我自言自语。在最后请让我向你告白，我喜欢你，但我这样的女生配不上你。”
在邬杰耳边轻声诉说完，便在邬杰脸颊上吻了上去。
自己很快会死，就算再恋爱也是徒生伤悲。那不如结束吧。
“永别了，我的初恋。”
这一切对于年少的邬杰，他自然无法理解。
但成为大人以后，有人问他学生时期记忆最深刻的回忆，他一定会想起那个夕阳下拥抱。
邬杰远远的看着孙礼的背影，她跟路过的老师说了几句话，接着向校门口走去。明明接下来还有课，她却离开了。
过了一会儿，老师带着偷懒的同学来到卫生区。
老师大声斥责他们，并以后会时不时来检查。
第二天班主任才宣告孙礼退学的消息。听到之后，年少的邬杰内心掀起一丝波澜。
那一天，邬杰打听到孙礼原本的家的地址。
放学后总是直接回家的少年，第一次叛逆地前往其他地方。
到了那里，看到的是一片废墟。夕阳的余晖中，工人正在将破烂的房屋拆除。
既然是退学，那么再重建也不会回来了吧。
对她有着一丝好感，闲暇时会盯着她的背影，没跟她好好说过一次话，忽然……她离开了。
“再见！”
邬杰用尽全身力气，想让不在这里的人听到一般，大声喊道。
找租房花费了很久时间，每次房东听到她家有个精神异常的女人，就会果断拒绝。
如果伤到其他租客又或是半夜大吵大闹，房东可担待不起。
最终好不容易在一处旧小区安家。
孙礼小小年纪一直在旁边忙前顾后。
“真的不去上学吗？我可以给你办理转学到附近小学的手续。”
“嗯，没有关系啦。妈妈需要人照顾，没人在的话可能会发生危险的状况。爸爸你也要上班。那么就一切就交给我吧！”
“是吗？原本打算把她送回娘家，既然你这么说，那随你吧。”
“爸爸请安心上班。”
爸爸点点头，换上鞋准备出门。
“……你和我记忆里的小礼差别好大。小礼你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
“没……什么都没……”
爸爸打开门时再次回头说道：“你能这么懂事，爸爸很高兴。”
咚，门被重重的合上。
这旧门不使劲关，是关不上的。
“听到了吗？雷特！爸爸说他很高兴！”
孙礼兴奋的叫起来。
“哼，听到了，真是吵死了。”
“果然我要是个从小懂事的孩子就好了。”
“不可能，你经历过比常人多的多的事情，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性格。天底下哪有小学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？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是死结，可恶。”
“没关系啦。”
孙礼拿起拖布开始拖地。
“只要爸爸现在爱我就足够了。能活多久我已经不在意了。不如说还要谢谢雷特小弟，啊，现在应该叫雷特哥哥吗？”
“切，只会油嘴滑舌。”
“哈哈哈，总之我很感谢雷特你给我这么多次‘重生’的机会，这次是最终回。”
“你没想过求饶吗？说不定我一心软放过你呢。”
“真的吗！”
“不可能。”
“那不得了，我太了解雷特了。而且我啊，想在爸爸的爱中幸福地离开人世，到时候千万不要忘记带我走。如果找不到雷特，我自己也会再爬上那座大楼。”
“你啊……”
咚咚。
“哪位？”
孙礼打开门，门外有一位和孙礼年龄差不多的女孩。
“你好，我是房东的女儿，我叫小兰。”
“小兰！”
没想到突然见到曾经的朋友，孙礼很是惊讶。
“你见过我吗？”
“没没，哈哈，当然没有。那么小兰你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我听说你妈妈身体不好，这是我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。”
说着小兰从袋子里掏出苹果和饼干。
“给你吃。”
孙礼接过苹果，小口的咬上去，酸甜的滋味在口中扩散。
“谢谢。”
孙礼眼眶湿润起来。
“怎么了？不要哭啊！你妈妈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真讨厌，小孩子的身体总是容易流泪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是说我眼睛容易流泪。外面的阳光真刺眼啊。先进来坐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
孙礼搬到新的家后交到第一个朋友
每当放学后，小兰就会叫孙礼一起下来玩。
孙礼和其他住户的孩子一起跳皮筋，踢毽子等等。
小兰还会讲述学校里发生的趣事。
不过每次都玩不了多久，孙礼便会回家。她必须在爸爸回来之前做好晚饭。
祸不单行，不久妈妈摔了一跤，腿骨折了。
孙礼不得不形影不离地照顾妈妈的起居。
妈妈半夜会突然喊叫，这是要上厕所的信号。孙礼揉着睡眼，搀扶妈妈到厕所。
就算心灵是成年人，但肉体还是小孩子。
孙礼累得趴在桌上休息，每天的家务使得她幼小的身躯疲惫不堪。
伸出手看到自己长长的手指甲，想着是否要剪掉，但转念想这样干一些家务更方便一些，于是放弃。
在一次在和小兰的玩耍途中，孙礼一如既往准备半途离开。
本来习惯孙礼总是玩到一半就走的小兰，不知是玩的太上头还是心情不好。
“那些家务叫你爸爸做不就好了？小孩子就该玩耍。”
小兰朝着孙礼大叫。
“爸爸他也有工作呀。”
孙礼展现出大人的稳重，解释道。
“他自己娶的老婆，自己负责照顾啊。真是坏东西。”
“住口，不许你说我爸爸。”
听到什么都能付之一笑的孙礼，唯独不能接受爸爸被骂，不由得发火。
一瞬间被孙礼的气势压住，但小孩子就是越被训就越是会逆反。
“本来就是嘛。他就是不负责的爸爸，我妈妈一直说你爸是坏男人，家里有精神异常的老婆，把什么活都交给小学生的女儿。”
“我家的事，不用你管！”
啪，一记耳光打在小兰脸上。许久未剪过的指甲在小兰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。
小兰愣了一下，然后哇哇大哭起来，向家的方向跑去。
其他孩子也吓得各自散了。
稍微冷静下来，想叫住小兰哭泣的背影，孙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。
伸出的手悬停在空中。
划伤小兰的脸，为此爸爸赔了很多钱才了结。
那之后小兰也不再叫孙礼一起玩耍。
今天爸爸会回来，孙礼满怀期待地等待着。
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，晚饭也准备好了。妈妈骨折好了之后，精神安定了许多，不再会突然把东西摔在地上。
孙礼趴在桌上休息，耳边传来同龄孩子欢快的声音，其中小兰独有的声调特别明显。
“我们又没能成为朋友，真是遗憾。”
不知不觉孙礼以趴在桌子上姿势睡着了。
过了很久，听到门锁转动和西服摩擦的声音。
孙礼突然醒来，她知道爸爸回来了。
抬头看向窗外，已经是夜幕降临。
“爸爸爸爸！欢迎回家！”
孙礼迎了上去。
“嗯。”
淡淡的回应，父亲一边将西服挂在衣架上，一边环视家里。
“家里很干净，辛苦你了。小礼。”
“没什么啦，是小礼应该做的。爸爸饿了吧，我去拿晚饭。晚饭是爸爸喜欢吃的红烧茄子。”
“不必了，我在外面吃过了。”
“啊……对不起，我应该先问清楚。”
“小礼你先坐下，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爸爸坐在沙发上说道。
孙礼兴冲冲地坐在爸爸身边，紧紧挨着，并侧头期待。
“为什么坐在这里？”
沙发很长，能坐下四人，旁边还有凳子。
“小礼想在爸爸身边。”
“随你。听我说，我计划之后将秦萍送回娘家。之后你就不需要操劳了，总让一个孩子操办家务也不合适。而且你也该上学去了，我给你报名了住宿制的中学。”
“不要，我想和爸爸在一起。”
孙礼伸手拦住爸爸的腰。
“唉……失望。”
“爸爸我哪里做的让您失望？我一定会努力改正。”
孙礼快哭出来似地恳求道。
“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。其实只是你不喜欢读书吧，要知道上学是孩子的义务。”
“骗子。”
孙礼缓缓放开手，低垂的脑袋。
“啊？”
“先说声对不起。那个新妈妈叫吴红，她不想和我生活在一起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偷看了您的手机，以前不下心看到过爸爸输入的手机密码。”
孙礼本以为爸爸会大发雷霆，却发现爸爸出奇得冷静。
“那就直说吧。发神经的老婆，前妻的孩子，都是我的拖累。我已经准备好离婚协议。小礼你的话，我会供你读完高中。等你成年之后我们再无瓜葛。”
“爸爸你还记得给我取名‘礼’的原因吗？”
突然被到问不相干的问题，爸爸疑惑了一会儿，又陷入深深的回忆。
“啊，礼，是礼物的礼。”
“我清楚的记得我很小的时候问过爸爸这个问题。爸爸的回答如今依然记在我的心中，所以别人叫我小礼，我会非常开心。所以爸爸只要您回答这个问题，我什么都答应。”
“……不记得了。不要谈这种东西了。这样吧，我每月给你双倍的零花钱。如果考上大学，可以再供你到大学毕业。”
“这些都不需要，我看得出来，爸爸您记得。如果爸爸不说我就会一直哭闹。去爸爸公司哭，去警察叔叔面前哭，一直哭到爸爸回答为止。”
“小礼！……唉，你为什么会为这种事耿耿于怀。”深深吸一口气，话语从爸爸口中缓缓而出。
“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。”
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孙礼拼尽全身力气也难掩脸上的喜悦之情。
“好怀念，当时爸爸跟我说了之后，我就变得非常喜欢自己的名字。总是让朋友叫我小礼，还闹出过好多笑话。”
“这下满意了吧。”
“爸爸再问您一个问题，我已经不奢望爸爸能喜爱我，只是想在最后知道爸爸何时讨厌我，厌烦我这个礼物？”
“你长大就知道了。”
“啊，那种心情我也不是不理解，生日送我的洋娃娃一开始每天抱着睡，可现在早没兴趣。”
“有过？总之小礼你现在有些不像一个孩子。甚至令我害怕。”
“安心，爸爸，我不会食言。我不会成为您的拖累，我会消失的。”
孙礼站起身，像是出门买菜一般自然的走向门。
“这么晚了，你要去哪里？”
“去见一位朋友。”
“这种时候？”
这次回答的是重重合上门的声音。
“瑞……等等。”
孙礼话语停在一半，突然想起什么，她走到房东家门前，敲响门。
小兰缓缓打开门。
“啊，小礼，有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自那次吵架之后，这是两人第一次说话。
小兰脸上的划痕虽然很淡了，但依然没有完全消失。
“我是来道歉的。对不起。”
孙礼深深地鞠躬。
“弄伤你的脸，对不起。你看，我还只是一个孩子。”
“不，那个……”
对于突如其来地道歉，小兰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还有谢谢你送给我食物，谢谢你陪孤独的我玩耍。而我，而我却伤害了你。非常对不起！”
“我……”
“别离她这么近。”
小兰正欲说什么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，就被听到门口的喧哗，赶来的小兰妈妈走打断。她看到是来人孙礼，眉头紧皱。
小兰妈妈一把把小兰拉回家里。
小兰是否会原谅自己，孙礼再也无从得知。
最后孙礼面向着小兰说：“谢谢你，还愿意叫我小礼。”
接着便跑了。
离开旧小区，一路来到附近的公园。
虽然叫公园，但几乎什么设施都没有，基本就是一片空地。
“瑞……”
“不用喊了。”
雷特从路灯下的阴影中走出来。
孙礼想说什么，半晌只呼出气。
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了很久。
“不送我走吗？死神。”
孙礼先开口了。
“别命令我！”
雷特愤怒地喊道。
“哇，真吓人。好了好了，来坐我旁边吧。”
孙礼坐到公园唯一的设施，长椅上，并邀请雷特。
等雷特坐在自己旁边后，孙礼朝着漫天的星空随意一指。
“雷特，你知道那个星星距离我们多远？”
雷特看了一眼星空没说话，孙礼把它当成不知道的回应。
“神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？唉，雷特，一起看嘛。这里的星星好漂亮。”
看到雷特又低下脑袋，孙礼抓住雷特的脑袋就要往上掰。
“住手，我自己会动。”
“对不起啦。”
孙礼双手合掌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。
之后便开始一个人的演讲。
“星星距离我们非常远，现在看到的是他们几百万年前的样子。每次看这些天体，我就会觉得自己很渺小。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哪天，其实我半夜就爬上屋顶，但一直鼓不起勇气。所以一直在看星星，直到看到太阳出来。”
闲聊之中，伴着微风。
尽管内心是大人，身体还是孩子。
孙礼看着星星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看着孙礼的睡颜，雷特变出镰刀，缓缓举起。
在睡梦中死去，或许是死神最后的怜悯。
接着镰刀挥舞而下。
|五世|
在迷迷糊糊中突然惊醒。
孙礼发现自己又置身于水泥管道中。
“这是……”看着自己身体：“为什么又回来了？”
孙礼发出这样的疑问。
孙礼再次回到离家出走的那天。
一时间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“离开你的爸爸，为自己活一次。这不是请求，是命令。在你25岁的时候，我会来杀死你。”
水泥管外传来雷特的声音。
孙礼赶忙爬出去时，已看不到雷特的人影。
“你让一个小学生如何生活？混蛋雷特！”
孙礼朝着天空唾骂道。
回到家里，孙礼拿上桌上的伙食费，再取出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。
确认金额，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最后孙礼郑重地把自己的家门钥匙放在桌上，向着空无一人的房子道别。
“这次的离家出走可不是玩闹，爸爸永别了。”
公交车不会让一个小学生独自搭乘。
孙礼决定骑上自行车出发。
目的地还是有的。
拜自己喜欢看新闻的缘故，孙礼在新闻上了解过。
那是偏僻地区的一家纺织厂，十多年来一直雇佣童工。
但这也让孙礼有得以栖身的地方。
一个小学生要跨越百里去往陌生地区，常人是无法想象的。孙礼也不敢保证能如计划所想。
离开城市的路上，遇到有人盘问，孙礼就会说自己的家就在附近。
孙礼巧舌如簧，甚至向陌生的孩子招手来躲避嫌疑。恰逢放假期间，到处游玩的孩子也多。孙礼得以顺利出了城。
出了城不久，自行车便出了问题。附近也没有修理自行车的地方，孙礼便将自行车扔掉，开始徒步旅行。
靠着丰厚的零花钱吃喝没有问题，睡觉的话，旅馆不能进，孙礼只好树丛里过夜。
起先总是慌张躲避路人，慢慢的发现，没人再会多看她一眼。
等她口渴到了河边取水时才发现，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小乞丐。
多日未洗的头发上全是睡觉时沾上的杂草和树叶，身上的衣服早已染成土黄色。
先是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，孙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。
又过了不知多少时日，孙礼也懒得数了，某天终于到达目的地。
纺织厂的外面看不到招聘启事。
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，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招人。
这里不算乡下，但也十分落后。纺织厂成了当地少数企业，上面对雇佣童工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很多父母会直接让孩子退学来这里工作赚钱。
但也不代表他们会随便招收童工，至少得保证孩子的父母不会来闹事。
如果自己贸然前去求职不一定能被接受，之后再想进去可就难了。
孙礼思索一会儿后，于是决定先假装路过，利用自己乞丐的身份向门卫讨要食物。
“啊啊啊，肚子好饿哦！看上去就好心的大叔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东西？我不挑食，给点牛肉就可以了。”
孙礼对着门卫棒读事先想好的台词。
“牛肉？我还想吃呢！走开，走开。没见过你这么贪得无厌的小鬼。”
门卫甩着手道。
“什么嘛，乞丐也是有尊严的。你是歧视穷人吗？你这家伙很有钱吗？也不是在当个保安？”
“啊？我什么时候说这了？”
门卫被莫名其妙骂得一头雾水。要不是看她年纪还小，不然非得揍她。
“怎么了？”
听到吵闹，一位管理大姐来到门口。
“这家伙啊……”
“姐姐可怜可怜我吧，我三天没吃东西了，给点剩馒头吧？”
没等门卫说话，孙礼就抢先大声嚷嚷。
这是孙礼的计划，因为不管怎么对门卫说，大概都不会有用。必须和管理者接触才有混进去的可能。
“刚才她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门卫急地解释道。
管理大姐也不耐烦了。
“行了行了，就一点馒头而已。正好食堂剩了不少。”
再次等大姐出来，孙礼接过递过来的两块碎馒头。
“哇哇！”
孙礼酝酿好久的眼泪按计划流了出来。
“谢谢姐姐，自从爸爸不要我之后，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……呜呜。”
“拿了馒头就快走！”
门卫不耐烦地喊道。
孙礼不管门卫，只对着管理大姐继续哭诉道：“在我三岁的时候，妈妈就死了。爸爸娶了后妈，我每天都要干活干到晚上，如果没有干完活将是残酷的对待。肚子饿也只能处理剩饭。”
这台词也是想了很久，不仅要表示自己的可怜，还暗示了自己爸妈并不会来找麻烦。
“你这还演上了？”
不理会门卫地吐槽，孙礼继续：“不知我这小小的身躯还能流浪多久，或许不久就会死在路边吧。下次见到我尸骨的时候恳请你们把我葬在一处有花的地方。拜拜。“
说完，孙礼微微低头致敬，接着迈开脚步做出离开的姿势。
“慢着……”
管理大姐眼眶红红的，终于开口了。
上钩了。
“不用挽留我，谢谢你陌生人。”
“那个……要不要来厂里干活？”
“要！”
孙礼瞬间变换脸色。
于是孙礼跟着管理大姐有说有笑的进去了，剩下一脸莫名其妙，挠着后脑勺的门卫。
管理大姐先是带她去洗澡房。
孙礼脱下仿佛长在身上的脏衣服，感受久违的热水从天而降。
“唔，烫烫烫，不过好舒服。”
管理大姐捡起孙礼脱下来的衣服，准备扔了，但发现材质非常不错。
“啊，扔了吧。”
“真的好吗？洗洗还能穿的样子。”
“这是我身上最后一件爸爸给我的东西，就让它们全部消失吧。”
等管理大姐走出去后，孙礼忽然感觉有视线。
孙礼抬头望向澡堂顶部唯一的窗口。
看不到人。
“是我的错觉？”
孙礼换上一身其他孩子离开工厂时丢下的衣服。
接着管理大姐带孙礼去食堂吃了一些剩下的事物，等孙礼狼吞虎咽的吃完后，最后来到宿舍。
连起来的木板床上，孩子们在紧挨着睡午觉。
有几个孩子睡不着，玩着脏兮兮的娃娃。
“随便找个没人躺的枕头休息一会儿。记住，千万不要和其他孩子吵架，不然会被赶出去。听明白了吗？”
管理大姐十分认真的盯着孙礼的眼睛说道。
孙礼算是唯一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。万一出点问题，自己要负责。
“好的，姐姐。我绝不会跟小孩子吵架呢！”
“真会说话，你以后叫我周姐吧。”
一直被孩子们阿姨阿姨的叫，一下子被叫做姐姐，周姐不禁一笑。
“好的，周姐。”
“一个小时后，我会带你去工作的地方。”
说完，周姐离开了。
有些孩子好奇的看着孙礼，但不敢大声说话，怕吵着休息的孩子。
好久没有在有顶的地方睡觉，孙礼爬上像炕一样的床。
找到个脏兮兮的枕头躺下，就算是这种地方，对孙礼来说已经是难得。
头刚挨着枕头，孙礼瞬间就睡着了。
睡得正香，突然被其他孩子叫醒，原来一个小时已经过去。
在周姐的指导下孙礼很快学会织布的操作。
“真聪明，你是我见过的孩子中学这个最快的。”
孙礼尴尬地笑笑，毕竟自己这个大人比赢小孩子也没什么好骄傲的。
很快孙礼与一些孩子打成一片，又因为孙礼成熟稳重的性格逐渐成为孩子们的领导者。
孙礼不仅会给孩子们讲故事，晚上还会带胆小的孩子去上厕所。
管理大姐睡觉被打扰总是会很生气，但尿在床上的话会又挨打。
而孙礼从熟睡中被叫醒也从不生气。
于是孩子们渐渐都依赖孙礼，什么事都找孙礼商量。
孙礼与一些孩子很快打成一片，又因为孙礼其实是个大人，也成为孩子们的领导者。
“小礼，我看到妖怪了！”
“啊？妖怪。”
扎着两鞭子的小女孩跑来跟孙礼说道。
她抱着的娃娃也是被孙礼缝补好的。
“洗澡的时候，上厕所的时候，啊，还有换衣服的时候，偶然会看到窗外有个一头长发的鬼影。”
“洗澡？厕所，换衣服？啊……我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了。实不相瞒，小礼我可擅长驱鬼了。”
孙礼表面笑着，但手紧紧握成了拳
又一次的洗澡日。
女孩子们兴冲冲地跑到澡堂。
每周只有一次，所以大家很珍惜。
在孩子们的欢笑声中，窗户上赫然出现可怖的人脸。
孙礼这次没有去澡堂，而是绕到澡堂后面。
果然，鬼影的真面目出现。
那是一个男人，他正扒在高高的窗户上。
墙上的砖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被凿出一个缺口，大概就是靠这样做成楼梯爬到五六米高的窗户。
“咳咳。”
孙礼看到过小偷因为惊吓而摔死的新闻，怕大喊把他吓地掉下来。
听到咳嗽声，长发男人歪头向下看。
孙礼伸出手朝长发男人勾了勾手指。
可能因为孙礼是个小孩，男人没有表现出害怕，他小心翼翼的往下爬。
最后一下跳到地上。
“小妹妹，你在这里干嘛？”
看着他终于安全落地，孙礼也是松了一口气，然后青筋暴起。
“死变态！”
无视体格差距，孙礼一脚踢过去。长发男人刚落地还没稳住重心，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会粗暴地踢过来。
结果他被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“对，对不起。”
面对比他小很多的孩子，长发男人没出息地磕头道歉。
“没什么好道歉的，去跟警……啧。”
孙礼话语突然停下，报警确实是能把这个变态抓起来，可是警察必然会发现这里雇佣童工。自己唯一的生存区也可能因此消失。
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孙礼改口问道。
“啊？啊！我是厂里的工人呀，我在另一片厂区住的。你不认得也难怪”
“找人来问问？”
“不要了吧？要是被厂里知道了，会叫我卷铺盖滚的。那个……我保证再也不偷窥了，这次你就放过我吧？给你糖。”
怪叔叔掏出糖果。其他孩子可能会眼馋，孙礼自然毫无兴趣。
“死萝莉控，谁要你的糖，再看到你一次绝对绕不了你。快滚！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长发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几步，又停下来回头：“唉……萝莉控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唉，没什么。”
男人又继续跑起来。
闹鬼事件就这么结束了。
“小礼你是怎么驱鬼的？”
孩子们投来钦佩又好奇的目光。
“水泥。”
“水泥？”
孙礼带他们到澡堂后面，原本是男人用来踏脚攀爬的地方。现在被刷上水泥。
水泥是厂里盖房子用的，孙礼向工人借了点。
“以后再发现墙壁上有破损就用水泥填上，妖怪就不敢出现了。”
孙礼挺起扁平的胸膛，得意地说道。
孩子们面面相觑，之后再次发出赞叹的呼声。
休息日是孙礼最无聊的日子。
明明是雇佣童工的血汗工厂却有休息日。
听周姐说，以前有个孩子过劳死了，她家里人讹了好多钱。毕竟雇佣童工，厂长心虚只好花钱息事宁人。
“只有血才能换来权力吗……真是不管到哪里都一样。”
孙礼对其评价道。
对小孩子的娱乐提不起兴趣，孙礼参加过几次后，就找借口逃开。
漫无目的得在厂里散步，一路来到另一片厂区。
“这厂还真大，还是因为我是小孩子的缘故？啊……无聊是我最大的敌人，好想有部手机啊！可是智能手机现在应该还没问世吧？”
一边思索有的没的一边漫无目的的闲逛。
“嗯？”
又是那个男人，孙礼再次看到那个萝莉控，因为他不修边幅的长头发很显眼。
只见他鬼鬼祟祟地溜进一间房子。
“又打什么坏主意吗？真是不长记性。”
孙礼悄悄靠近那座房子，窗想户有窗帘挡着，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。孙礼侧耳贴在门上倾听。
“啊啊，不要，不要。”
隐约能听到女人的声音，还有男人猥琐的笑声。
“混蛋东西。”
孙礼唾骂一声。一拉门，门想当然紧锁着。情急之下看到地上有很多铁丝，于是捡起一根。
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种方法，孙礼好奇地对家里的锁用过，不过家里的防盗锁根本没用。
但现在是十几年前，这种旧锁很轻易地打开了。
突然门开了。
长发男子吓了一跳。
孙礼也吓了一跳。
因为那个长发男子没穿裤子，手正捂着下面。面前是老式的大屁股电脑，屏幕上显示裸体女人的画面。
孙礼发呆了一秒后明白状况。
“打扰了。”
然后退出去，并重重关上门。
很快里面传来叮当乱响，男人穿好裤子跑了出来。
“你干嘛乱闯我的屋子？不对，你是怎么进来的？”
“死色情狂别和我说话！”
孙礼捂住耳朵大叫道。
“色情狂？对了，还有你上次说的萝莉控，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词？”
“当然是网上啊，别看我这样，也是良好家庭出身，电脑也会使用。”
当然这些孙礼是一世时知道的。
就像遇到知己，长发男子突然兴高采烈起来。
“对了，你喜欢看动画吗？在厂里很无聊吧。我的电脑有网，什么动画都可以看。千变小樱呀，名警柯蓝呀，都有的。”
“谁要进你的臭屋子，鬼知道你个萝莉控想对我做什么。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“我我，说了只是个普通的工人。真的。”
男人飘忽不定的眼神，孙礼早就看腻了。这男人还真不会撒谎。
“你有电脑，还连着网络。我还看到很多光碟。那可不是普通工人能消费的起的。”
“啊……对不起，其实我在厂附近的大专上学，这里是找在厂里的亲戚借住。厂里空房也多，厂长也就同意了。”
“你亲戚是谁？”
“唯独这个不能告诉你，怕你告我状。”
“别骗人了，洗澡日都是星期一。你不上学吗？而且你这头发，哪所学校允许留这么长头发？”
没想到被一个小女孩逼到死路上。
长发男子长叹一口气。说出自己的状况。
“我一直在学校被同学欺负，他们跟我要钱，我零花钱没了只好骗家里人交补课费。被发现后，爸爸也打了我一顿。现在我哪里都不想去，就偷跑到这里住。”
说着说着，这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。
“嘛，别，别哭了。你爸爸也真是的，明明你也是受害者。”
终于有人能理解自己了。男人哭的更厉害了。
就像一个大号的婴儿，孙礼反而被弄的不知所措。
“又是爸爸。”
孙礼听到这个词莫名的来气。
“好吧好吧，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你的事。大男人不要哭哭啼啼的。”
“真的？我叫阿志……你叫什么名字，啊，给你糖。”
“什么破糖。我叫孙礼，赵钱孙的，礼物的礼。”
孙礼嘴上抱怨着，伸手却接过糖。
虽然没有吃糖果的兴趣，但吃腻厂里一成不变的饭菜，换个口味也不错。
又一个休息日。
阿志还在睡梦中，突然被子被掀了起来。
一阵冷风让阿志冷地直打颤。
“谁，谁！”
“该起床了，笨蛋阿志！”
听到女孩戏谑的声音，阿志揉弄睡眼。
“竟然有个美少女叫我起床，我一定是在做梦。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迷糊中的阿志一把将孙礼小小的身躯搂在怀里。
“哇，这个触感，就跟真的一样。反正是做梦，亲一下没关系吧。”
面对伸过来的大脸，孙礼青筋暴起。
“你……给我醒醒！”
一边捂着左脸颊，阿志一边跪着。
“对不起，我睡糊涂了。”
孙礼从上方投下看垃圾的视线。
“下次再敢随便碰我，信不信我把你阉了。”
“对对对不起！”
“哼……”
“说到底，孙礼……啊，孙礼大人，是您擅闯我的房间啊！话说您是怎么进来的？”
“差点忘了正事。”
不管阿志的疑问，孙礼自顾自的拿出一张纸。
“从零开始的废柴拯救计划……”
阿志念出上面写的大字。
“这是什么？是什么游戏吗？”
“才不是游戏。别看我年纪小，我可是天才。你从今天起必须服从我的命令，我会把你改造成对社会有用的人。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你呢！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闭嘴，现在立刻马上开始行动！首先是锻炼身体。”
画面一转，两人到了室外。
“正所谓练心先练形，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开始。”
厂里什么都没有，就是空地多。
阿志在孙礼的命令下在空地上开始跑步。
“太慢了！”
阿志稍微慢了一些，孙礼便会在阿志屁股上狠狠踹一脚。此时阿志就会提起一点速度，但很快又会慢下来。一直如此往复。
“不行，我不行了。休息一下。”
三圈之后阿志就累地坐到地上。
“要是不继续的话，我可要去找大人，说你是变态萝莉控喽！”
“你这是冤枉！”
“那又怎么样？”
孙礼斜着脑袋，以一副天真的表情说道。
这句话从孙礼小小的身体说出来，格外有说服力。
阿志吓得全身鸡皮疙瘩。擦了擦满头大汗，又努力地站起来。
“就这样不要停，你先跑着。我去给你拿水。”
丢下一个人跑圈的阿志，孙礼回到阿志的房间找水。
“啊！这些东西。”
整整一个柜子的光碟，封面图片都不堪入目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阿志口渴难耐，又不见孙礼回来，于是过来看看状况。
开门的一瞬间，一股高雅的清风吹到阿志脸上。
“这……不是我的房间，我一定走错了。”
干净整洁的房间，堆的各种杂物全都消失不见。
但是孙礼在这里。
看到阿志回来，孙礼略微疲惫地微笑道：“哦，不好意思，忘了给你拿水。”
“怎么回事？你会魔法吗？”
“没什么，就是扔了些杂物。顺带打扫一下，我家务能力可是很强的！”
“是吗？那真是不好意思……等等，扔了杂物？什么杂物？”
阿志跑到柜子前。隔着玻璃就能看到柜子空荡荡的，就像新买的家具一样。阿志依然不死心地打开柜子再次确认。
“咳咳，虽然是生理需求，但过度的话会侵蚀人的意志，所以这些害虫必须消灭！”
孙礼微微红着脸说道。
担心把重要光盘丢了，孙礼一个一个确认之后才丢弃。
“啊啊啊啊，我的宝藏！”
之后阿志整整三天不管孙礼如何道歉都不理她。
“小礼，听我说。我看见一个奇怪的人。”
中午在食堂，小女孩端着饭缸走到孙礼旁边坐下。
“嗯？又是什么人？”
“是我在上厕所时看见的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食物卡在喉咙，孙礼猛地剧烈咳嗽。好不容易恢复呼吸，握紧拳头。
“那家伙！”
手里的筷子似乎要被孙礼握断。
“我看见一个大哥哥一个劲的在绕圈跑。”
“嗯？绕圈？”
“是呀，他会不会是脑袋有问题，好害怕呀。”
休息日以外孙礼要工作，没有时间去监督。虽然孙礼威胁他每天至少跑十圈。但他如果偷懒，孙礼也拿他没有办法。
不管他是害怕孙礼还是其他别的原因，总之阿志能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坚持跑步，孙礼十分欣慰。
“哈哈，不用担心，那是我养的狗。”
“狗？哈哈哈，小礼说大哥哥是你的狗？哈哈哈哈。”
小女孩认为孙礼在开玩笑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每到休息日，孙礼就会来的阿志的屋子。
一边监督阿志的锻炼，一边给他打扫屋子。不管打扫的再如何干净，一周之后总会恢复原样。为此孙礼每次来还要训他一顿。
倒不是自己喜欢给别人打扫房间。
作为交换，孙礼要求玩电脑。
就算是孙礼也不可能敌得过网络。网络中总能找到一些自己不知道东西。
这算是排解无聊的一种方式。
于是两人闲下来会一起坐在电脑前。
阿志会坐在小凳子上，将椅子给孙礼，这样两人就能保持在同一高度。
两人会看看盗版网站上的电影，玩玩游戏，又或是单纯的聊天。
孙礼拖动鼠标，点开浏览记录，看到糟糕的记录，没好气的撇了阿志一眼。阿志心虚的撇开头。
他内心发誓下次一定不能忘了删除。
就这样两个月过后。
“别动！”
“可是小礼你太用力了！”
“没办法，我也是第一次。”
“啊？我还是去外面找家店解决吧！”
“让我练练手！哎呀，过头了。说了别乱动。”
长长的头发掉在地上。
阿志身上裹着一圈旧布坐在地上。孙礼拿着小剪子在其身后。
“突然说什么给我剪头发，是在戏弄我吗？明明长长的头发很帅。”
“帅你个大头鬼，就像个鬼似的。吓的我的伙伴们以为哪里来的疯子呢！而且男人帅不帅必须由女人判断。”
咔咔一顿乱剪。
“嗯嗯，剪得很帅！”
“给我镜子。”
“不用了吧，相信我的技术。”
“可是我觉得脑子凉飕飕的。”
“是有点短，不过马上就是夏天了。不如说正好！嗯嗯，以后我开家理发店吧。”
阿志一把抢过镜子。看到镜子中的模样，阿志瞪大了眼睛。
“小礼啊，这明明是光头！”
“哎呀，哈哈，没办法，总是没法剪齐。还有那个不是光头哦，仔细看，不，仔细摸，是不是有点毛毛的感觉？”
“嘛，无所谓了，反正再丑别人也看不到。既然理完发那一起玩游戏吧！”
阿志撕开围在身上的报纸，迫不及待按下电脑的开机键。
“网友给我介绍的新游戏，昨天下载了整整一天。就等你一起玩呢！”
“阿志，你要去见人。”
“见谁啊？”
阿志一边盯着电脑的启动画面一边问道。
“去学校。”
阿志愣住了，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孙礼。
“我不要！他们那群狗东西打我，这些我告诉过小礼你吧。”
“但是你必须要去学校。”
“不要，我绝对不会去。就算小礼威胁我，我也不会去。”
阿志声音很重，看得出来很生气。
以前孙礼再怎么踢他骂他，他都只会表面上生气，偶尔还会乐在其中。但这次他真的生气了。
“看来学校对你的伤害很大。那么我也不强求你了。”
“唉，这就对了嘛。学校有什么好的？以后等我爸死了，我继承家里的财产，养活自己没有问题。不说那些了，小礼快来一起玩游戏。”
孙礼无奈走过去，靠近阿志。
“凳子太低了，你去椅子上。”
“哦。”
不明白怎么回事，但阿志依然遵从地坐到椅子上。
待阿志坐正之后，孙礼向阿志身上爬去。
“小礼你干嘛？你到底要坐那里？”
“别动。”
阻止阿志起身，孙礼直接坐在了阿志腿上。
“这个是……”
孙礼竟然主动贴上来，这使得阿志鼻孔冒烟。
孙礼抬头向上看，露出狡猾的笑容。
“我有个提议。”
阿志僵硬的点点头。
“如果你去上学的话，就允许你摸哦。啊，天气变热了呢！”
说着孙礼拉了拉胸口的衣领。
“不……”
阿志在犹豫。
“是直接摸皮肤哦。”
两人在一起快三个月了，偶尔隔着衣物的肢体接触已经让阿志兴奋不已。竟然可以直接触摸皮肤。阿志顿时陷入幻想。孙礼感觉到屁股被什么东西顶住。
“被你这种变态萝莉控摸，我也很讨厌。算了，既然你不愿意的话，我不会强求。”
“我！去！”
阿志最终败倒在自己的欲望下。
“听好，我只教你一次。”
“是，师傅！”
孙礼正开着她的反霸凌课。
“正所谓打得一拳开，免得百拳来。被人欺负不能退缩，简单来说就是要还手。”
“可是打架是不对的。”
“谁跟你说的。”
“老师说的。”
“她是在放屁，不不，我是淑女。我是说老师的意思你理解错了。是打人者是不对的，但正当防卫是对的，而且是必要的。你想想警察要是放任坏人作恶是对的吗？”
“不对的吧？”
“坚决点，肯定不对！所以惩戒恶人是正确行为，也是必要行为！”
“好吧，我懂了，但是小礼啊，我打不过他们呀。他们不光身高马大，人还多。虽然现在有了点体力，但打架一点都不会。要不我先去练武术？”
“哼哼，不需要你能一骑当千。要做的很简单，还手。不管多少敌人都要有还手的勇气。那个电视剧你看过吗？啊，算了，应该还没开拍。”
“可是……那不就是单纯的挨揍吗？”
阿志小心翼翼地举手道。
“当然是。没人会喜欢挨揍，这点对于敌人也一样。不管打到你身上多少拳，都无法抵消挨到自己脸上的一拳。久而久之就变成打你相当于打自己。这种找打的事情没人会坚持多久。”
“啊啊啊啊！我明白了，小礼你你是天才吗！”
“嘿嘿，忘了吗？我告诉过你我是天才啊……”
阿志兴奋的抱起孙礼。这是阿志兴奋时的坏毛病。
孙礼总是要扇他耳光骂他变态才能让他冷静，不过这次孙礼任由他抱。
“嘛，就当是定金了。”
第一周回去看望阿志时。
阿志鼻青脸肿，孙礼差点没认出来。
“疼，疼，疼。”
孙礼用棉棒小心翼翼地为在阿志脸上的伤口擦拭酒精。
“真过分，开了这么大口子。你们老师都不管吗？”
“他们说我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的，老师听后就不管了。但是啊，我还手了啊，被打的时候突然想起你的教诲，猛地偷袭，把那个洋洋得意的那家伙打的直流鼻血。哈哈哈，所以这次被打的格外狠。啊疼疼疼。”
阿志说着不禁笑起来，牵动了伤口。
“对不起，都怪我。”
虽然自己嘴上自信满满，但这些都是孙礼想的理论而已，没人知道真实效果如何。
“没事。我以前一直很害怕，从没想过自己会出手打人。这次鼓气勇气还手之后，突然感觉内心除了害怕，又多了一份愤怒。”
“嗯，那加油吧，继续给那群混蛋一点颜色看看。”
一个月后。
阿志第一次没有带伤回来。
“果然像小礼你说的一样，渐渐的没人欺负我了。现在我看到谁都不会害怕。有一次食堂偶遇那个一直欺负我的家伙，他下意识捂着鼻子的样子太好笑了。”
孙礼看阿志洋洋得意的样子，他全身充满自信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。
天还未亮，孙礼揉着睡眼看向睡在身边的另一个人。
“啊，阿姨我犯罪了呢！切~”
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，伸手打开灯，孙礼赤裸的身体寻找衣物。
差不多穿好衣服，正要离开屋子时突然胳膊被人拉住。
“啊……不好意思，吵醒你了。”
“那个，小礼不要走了吧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突然。”
“那个，我快毕业了。之后和我结婚吧，我会负责的。”
“我说过，不需要，我也是排解自己的寂寞，没有谁欠谁，顶多算互利互惠吧。”
“那么我爱你，求你了，和我结婚吧！”
“爱……”自己最多活到25岁，那之后这个男人会怎么面对她的死亡？想到这里孙礼摇摇头说道：“那就更不可以了。”
“是小礼讨厌我吗？”
“不不，是因为我想自由自在的生活，也不想受到任何人约束。等我成年了，我就会用一直攒的钱去旅行。去外国看看。谁也不想自己的老婆成天不在家对吧？”
“可是我真的喜欢你，是你鼓励我从昏暗的房间走出去，勇敢的面对生活。没有你，我可能已经在发臭的房间里死掉了。我想报答你，也喜欢你。可我又不想束缚你……”
阿志再一次落泪，但这次的原因和以往不一样。
好久没见阿志哭了。自从不被欺负之后，他渐渐坚强起来。
孙礼内心感慨万千却无法说出口，无奈，只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。
某一天。
周姐叫住准备去上工的孙礼。
“小礼你来一下，厂长找你有事。”
“嗯？找我个小孩子有什么事？”
“我哪里知道。”
孙礼跟着周姐来到厂长办公室。
厂长的办公室里装修的很好，跟自己住的集体宿舍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。
旁边还有一道连通隔壁的门，大概是休息室。
家就在工作地的旁边，孙礼真是太羡慕了。
厂长是个中年大叔，头发末梢有点发白。他此刻正在办公椅上坐着，面前是一摞厚厚的文件。
“啊，你就是孙礼吧。哦，周姐你先去忙吧。”
周姐有一丝犹豫，但还是走了。
难道是潜规则？孙礼心里疑惑。毕竟这里是个招收女童做工的违法工厂，厂长会有这种行为也不奇怪。而且在记忆中，清楚地记得新闻报道上说他是无妻无子。
该怎么做好呢？只要声称自己会把事情闹大，对于雇佣女童工作的他应该会有顾忌。当然这个厂自己也应该不能待下去了。孙礼这样思考。
“你靠近点。”
孙礼遵从地走近厂长。
只见这个老头对着孙礼仔细端详。
果然是吗？
忽然厂长把桌上的文件推过来。
“最近厂里收益不太理想。你作为组长，并且一直和孩子们一起生活工作。希望你能帮忙剔除一些工作偷懒，不认真的孩子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呀。”
孙礼长舒一口气，拿起表单。
上面有每个孩子的照片，她们都是和孙礼朝夕相处很久的朋友。偶有偷懒的孩子。但孙礼于心不忍。
思索了一会儿。
“厂长先生，我有个想法。”
“说。”
“减少人工并不会改善实际问题。人工减少虽然暂时会让厂里财务好转。但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“哪能考虑那么远，活一时算一时罢。”
厂长摇摇头，脸上愁云密布。看来厂里的状况不容乐观。
“我有一个办法。”
孙礼伸出一根指头，以挑衅的语气说道：“就是不知道，厂长先生敢不敢玩？”
厂长艰难地点头，示意让孙礼继续说下去。
“不应该减少成本，恰恰相反，想要活下去必须增加投入。厂里收益不好的愿意是布匹的利润太低，我们应该做成利润更高的成品衣服，并且大力投放广告……”
孙礼开始漫长地演讲，厂长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，偶尔还点点头。
“还有，还有，品牌名必须听起来要像是外国货。”
“你是天才吗？”
大部分都是未来会成功的公司的经验总结而已，孙礼尴尬的微笑。
“可是，谁都不能保证一定成功，万一失败呢？”
厂长突然转变话头。
“厂长先生您真是个胆小鬼，哦，怪不得一直在这穷乡僻壤偷偷做违法的事。恕我直言，您这套靠着廉价人工赚取微薄利润的模式不可能持续多久。将来国家也会渐渐加强这方面的监督。顾忌还能运行个三到五年，到时候您再改变已经来不及了。嘛，反正方案跟您说了，也算报答厂里的养育之恩。三年后我也成年了，那时发生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我。”
“好，好吧。但是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厂长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。
“为什么是我要负担条件？唉，好吧，总之先听听看。”
孙礼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。
“请你和我儿子结婚。”
“什么？啊，抱歉，我拒绝。如果您逼我，我现在就可以离开纺织厂。”
“请不要误会，我不是逼你。你和我儿子结婚，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？”
孙礼内心中闪过一丝阿志的脸庞，赶紧甩了甩头。
“对不起，我不喜欢被束缚。财富对我来说只是生存的手段。”
“唉……出来吧。”
老厂长无奈地向旁边的门喊了一声。
隔壁房间的门开了，一身西装革履的阿志走了出来。
“阿志！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“对不起，小礼，我有件事要向你道歉。其实他是我爸。”
“谁？”
“就是……厂长。”
阿志有些心虚地向厂长方向挪了挪手。
“哈？这怎么可能？”
因为孙礼清楚的记得，报纸上的记载着这个老厂长没有孩子。
“……等下。难道……”
孙礼思索起来。如果阿志在厂长被抓之前很久就去世了，新闻可能就不会记载。结合阿志曾经说过的话。也就是说，如果没有遇到孙礼，阿志可能就死在那间屋子，死因恐怕是自杀。
“难道什么？”
“大意了，竟然被固有思维限制了，我早该想到的……”
“起因是发现阿志这孩子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，吓我一跳。后来他告诉是他受到你的教育。我一开始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懂多少。所以才来考验一下你。果然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。甚至有点聪明过头了。”
厂长为了缓和气氛说道。
“没什么，谢谢夸奖。”
孙礼礼貌地点点头。
“不过啊，阿志，我也想揽下这门亲事。有助于你和厂里的发展。唉，可是……”
厂长转头向儿子遗憾地说道。
对此阿志下定决心，毅然向孙礼开口：“小礼，我决定了！你不需要和我结婚。结婚不过是法律认可的手段。但仔细一想，只要我对你的爱是真的，结婚手续也只不过是多此一举。我不害怕你离我而去。我不想说你属于我这种傲慢的话。只希望，在你累了的时候，你可以倚靠我休息一会儿。”
“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了？阿志你编了很久了吧。”
“不，这是我此时此刻决定的。”
阿志以真诚的眼神看着孙礼的眼睛。
几乎半生活在虚伪中的孙礼，难以承受这样真诚的目光，不禁避开视线。
这个动作被阿志理解为拒绝，使得他内心十分痛苦，但又不想在孙礼面前表现出来，拼命压制内心。
“嗯。真麻烦，好吧。”
“……嗯？啊！意思是小礼你答应了！我没听错吧？”
阿志一下没反应过来，慢了好一会儿才叫起来。欣喜的一把将孙礼抱了起来。
“是是，你没听错。”
一边被阿志抱着摇晃，孙礼悠悠地回答道。
“不许反悔！”
“唉……”
阿志后来成为了实习厂长，搬到了新房子，孙礼离开集体宿舍一起住了过去。
在孙礼的指挥下，厂里贷款购置了新的机器，开始将布匹做成衣服。
大量看上去高大上的广告也每天出现在电视上。
不久先是接到大城市的订单，渐渐随着名气越来越大，又收到沿海发达地区的订单。
因为厂的位置交通不便，工厂也最终决定搬迁。
到了新的工厂，正式不再雇佣童工。
“祝你一帆风顺！礼。”
十八岁如约而至。
孙礼没有对奢华的生活有一丝留恋，毅然决然踏上飞往国外的飞机。
阿志没有表现出不舍，因为他知道，自己的妻子还会回来的。
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年纪，除了怀孕回国待了一年外，孙礼基本都在各国之间旅行。
网络的进步，使得两人相隔万里都能见面。所以也并不寂寞。
同时孙礼也依靠网络继续指导服装公司的发展。
LG服装公司今天也是一片祥和。
门口的老保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。
“说起来，不知道那个小乞丐现在如何了？突然有点想她，不过要再来一个这种小家伙还是算了吧。”
嘟嘟！
突然传来马达的引擎声，一辆摩托车飞速朝他驶来，摩托车到了门口也没有减速的样子。
“啊？什么东西？”
还没等老保安离开保卫室，摩托车已经闯入重要的办公楼。
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那里见过这种阵仗，吓得纷纷跑开。
摩托车就这样长驱直入，闯进一扇正要关上的电梯门里。
“啊……”
一同乘坐电梯的男人吓得目瞪口呆。
“喂，小哥，我要去顶楼，帮我按一下。”
男人害怕地点点头，僵硬地按下顶层的按钮。
就在电梯门关上前的一刻，保安才赶到，他们一边呵斥，一边重重的敲打电梯门。
叮咚。
不一会儿电梯到了顶层。
等摩托车离去，里面已经错过站的白领总算放松下来，瘫坐在电梯里。
摩托车手的目的地是总经理办公司。
刚好有秘书从办公室里出来，摩托车手就这么骑着摩托车进去。
平常连人都不许跑的地方，怎么会有摩托车？秘书发出尖叫声。
公司的老总背靠转椅，听到动静转过来，一脸严肃地看向那名不速之客。
摩托车到此终于停了下来，摩托车手关了引擎，从车上下来。
与此同时走着楼梯上来的保安出现在背后，数十名保安拿着防爆工具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。
“够了。”
总经理轻声喝道。
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保安们不知道该怎么办，面对来路不明的摩托车手，可是总经理的话又不敢不听。
“只是一位不喜欢安静的老朋友而已。抱歉，吓到你们了。顺便去告诉大家，不要害怕。”
在总经理的再三要求下，保安才退出去。直到最后一人把门带上。
摩托车手此时摘下头盔，露出一头长长的秀发。
“呦，好久不见，亲爱的，有没有被吓到？”
来人正是孙礼。
“哈哈，稍微有点，不过很快想到会这么疯狂的人只有你，就不会害怕，甚至还有点激动。”
“呜，啊，我上次寄过来的非洲象牙，怎么样？还满意吗？可恶，这东西真难脱。”
孙礼一边说着一边与摩托车服苦战。
“这是这次宴会的名单。”
秘书拿着一摞名单交给总经理阿志，临走时不由得撇了一眼停在办公室内的摩托车。
“我电话里的说的那些人都邀请了吗？”
孙礼向阿志问道。
“当然，不过这些人……玉石公司老板，计算机专家，等等，我姑且还能理解，可为什么要从美国请来中餐厅的大厨？”
“我在美国吃过一次，味道可棒了，我知道这很任性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求。老公。”
孙礼向阿志撒娇道。
阿志像是被蚂蚁叮咬一样发抖。
“礼，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！你的请求我怎么可能不答应？不过，礼你突然对我撒娇，还是有些不适应呢。好啦，都依你。”
“谢谢，老公！”
“还有这些是我选的客人名单，礼你要不要也看一下？”
阿志喜笑颜开地说着，并把另一份名单递给孙礼。
“其他人我真的不怎么关心，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，我还是姑且看一下好了。”
孙礼接过邀请名单仔细看起来。
毕竟经过秘书筛选，大体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直到孙礼在名单上看到某个广告公司的名字。即使过了这么久，也会第一眼认出。
“爸爸的公司。”
孙礼小声念叨，决心不再相见，此时心中却又泛起波澜。
“啊，这家广告公司我调查过，感觉不错，如何能谈成合作，我认为对公司有帮助。你不满意吗？那就删了。”
“不必，学会自己判断也很重要。假如我不有一天不在了，你要自己扛起公司哦。”
“别老说这种话。”
阿志从办公椅上起身，坐到孙礼身边坐下。
“对不起。”
孙礼轻声道歉后，轻轻把头靠在阿志肩膀上。
“你最近总是有些悲观，要不看看心理医生吧？”
“不用浪费钱了，我精神好得很。”
“那就好，啊，对了，礼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咱们的孩子，他们很想你。说不定会使你心情好一些。”
“昨天不是刚在视频通话里见过吗？而且才三岁的孩子能说什么？下次再说吧。”
孙礼又接着看起会客名单。
宴会当天。
作为宴会的东道主，阿志自然是会场的中心。
孙礼穿着普通休闲服，跟在后面，像个实习生。
因为阿志名义上没有结婚，不断有老板领着自家的千金上前攀谈。
每招待一位老板的千金，阿志就不由得看一眼孙礼，对此孙礼却并不介意。
孙礼也不希望自己死了之后，阿志孤身一辈子。能再娶一个正式点的老婆最好不过。
而且接下来，她也要去见见老朋友了。
“阿志，你自己招待吧。我不喜欢这种人多的环境。”
于是留下这句话，孙礼便走开了。
“为什么公司会派我们两个实习生过来啊？”
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角落里。
“不知道为什么，但这是机会啊，宁宁！”
那两位女性和孙礼记忆中的有点差距，成熟了许多。但毫无疑问是好友宁宁和丽丽。
她们两人此刻因为在如此隆重的场合，显得十分得紧张。
孙礼轻轻一笑，大步跑过去，双手展开将两人搂住。
“Hallo！”
面对如此随意地搭话，宁宁和丽丽下来一大跳。
“你你哪位啊？”
“哈哈，我叫孙礼，我远远地看见你们，总感觉你们中间应该加一个人，你们不觉得吗？”
“孙礼？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……”
宁宁小声道。
小学同学的名字，人们都忘的差不多了。孙礼也不怪她。
由于孙礼自来熟的说话方式和穿着休闲服的原因。
三人很快熟络了起来。
在短暂又愉快地交流后，两人给了孙礼联系方式。
接着孙礼向她们道别并去往下一个地方。
在展厅处，一位年轻人在讲台上演讲。
“那时候，足不出户，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从网上购买。将来的世界会是数字世界！”
恰逢演讲完毕，观众们踊跃向这位年轻的专家举手提问。
年轻专家也豪不畏惧，侃侃而谈。面对质疑，也能轻易化解。
“好了，时间有限，最后一个问题吧，那么……请那边那位女士。我见你站在那里很久了。你有什么想问的吗？”
“邬专家你好，请问你结婚了吗？”
一场科学专题讲座，竟然有人问这种无聊的问题。群众纷纷向提问的孙礼投来鄙视的目光。
“啊？那个……我结婚了。我和我的爱人很恩爱。”
“是吗？那真是太好了，祝你幸福。”
“谢谢。”
年轻专家有些尴尬，但也很礼貌地回应。
离开展厅之后，孙礼感觉肚子饿，于是来到餐厅。
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胖子在训女服务生。
“呦，王圆你也在啊。”
“嗯？”
正在气头上，王圆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，看过去发现并不认识来人，于是更气了。
“我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？”
孙礼对此毫不在意。
“看来这次你没吃过教训啊，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？啊，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，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吧！”
“哈？你算什么东西？敢来指挥我？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胖胖的王圆气得就要站起来动手，却被孙礼一手压回椅子上。
“伯父还好吗？”
“你认得我爸？但也别想拿我爹压我。”
虽然这么说，但王圆的气势明显弱了一些。
“那么……苏珊她还好吗？”
“什么？你认得苏珊？快告诉我苏珊她在哪里？还有你到底是谁？”
听到这个名字，王圆瞪大了眼睛。孙礼也不知道这次中发生了什么，只是在诈他而已。
“哼哼，我都知道哦，不过这里人太多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。明天，只要我还活着，我会去贵公司登门拜访。到时候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。所以让我清静的吃个饭吧？”
“你可不要食言。哼！”
王圆起身走了。他心思早就不在服务生身上。看来此世中，他对苏珊有非常大的执念。
苏珊现在如何，孙礼当然不知道。不过自己很快就死了。对说出的话也不打算负责。对王圆来说，一个将要对他说出秘密的人突然死了，恐怕还会吓一大跳，这正是孙礼想看到的。
孙礼想到这里，暗自窃笑。
“那个……真的谢谢你。”
刚才被凶的服务生跑来道谢。
“不用谢。小兰。”
“啊，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？啊……是工牌吧！”
小兰低头看自己的工牌。
“对，对，是的。我看到你的工牌。哈哈。”
接着女服务生带孙礼来到自助区。
孙礼毫不客气地将一道道餐品放入盘中，落的小山一样高。
“那个……客人。”
“叫我小礼吧，多见外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那么就算作为我帮助你的回报，叫我小礼吧。”
小兰执拗不过，松一口气，微笑道：“小礼。”
“唉，亲爱的小兰，叫我什么事？”
“建议小礼你多次取用，不要浪费。”
“啊哈哈，一上来就这么严格啊。对不起啦，小兰。不过你们主厨的料理，不管多少我都能吃得下。”
就像是证明似的，孙礼用叉子将餐盘中的食物捞起，并放入嘴里。
“客人，不，小礼，总觉得你很像我的朋友。我家以前是房东，你的年龄看上去也跟我差不多，是不是我们以前认识？”
这个人语气太不客气了，小兰以为是遇到熟人了。
“没，没有，至少这次没有。对了，你手上的那个戒指……是和你们主厨吗？”
孙礼边吃边指着小兰手指上的戒指说道。
“小礼你怎么知道的？虽然只是订婚。”
“哈哈，瞎猜的。我猜谜很厉害的。祝你幸福，顺便帮我向主厨说声祝他生意兴隆。”
“啊，我知道了，小礼你其实是张哥他家的亲戚吧？来考察我这个准媳妇？”
小兰对自己的推理一副胸有成竹样子。
“哔哔，猜错了。我啊，只是一个想和你做朋友的人而已。啊，你们主厨叫你呢！”
张哥端着菜，从厨房出来。正望向这边。
“我逗留太久了，对不起，我们待会儿聊。”
等小兰再回来时，只看到桌上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。
“好饱好饱。”
孙礼轻抚着大肚子在会场里散步。
“上次肚子这么大，还是怀那两个小家伙的时候，话说怀龙凤胎原来这么容易吗？”
“哟，好久不见。”
突然一个男孩向孙礼打招呼。
又是个熟悉的脸庞。
“你谁来着？”
“混蛋！宰了你哦。”
“抱歉抱歉，开玩笑的。雷特，好久不见。”
在一切都变化的世界中唯一不变的少年雷特出现在这里。
他来的目的，孙礼再清楚不过。
不过对孙礼来说能看到雷特是最大的欣喜。
“虽然一开始很辛苦，但这一生是最棒的一生，就算给我一百岁也不会交换。再次谢谢你，雷特。”
“切，不关我什么事。”
雷特扭过头，不想让孙礼看到自己的脸。
“他就在那个房间。”
雷特指了指远处的会客室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不去算了。”
“要！”
孙礼迫不及待的向远处的会客室跑去。
咚咚，礼貌地敲开会客室的门。
开门的是大学生模样的男生。
“你好，你是……”
“啊，我……我是LG服装公司的顾问。”
“幸会幸会！我叫孙子豪，这边请。”
自己曾经的父母正在会客室内闲谈，听闻是LG服装公司的顾问，也礼貌地站起来。
“两位好，巧的是我也姓孙。此次来的原因是我们公司有意向将广告业务承包给贵公司，特来洽谈。”
“欢迎！”
生意上门，母亲喜笑颜开。
“可你为什么穿着便衣？”
父亲不失礼貌地发出疑问。
“啊……我身上穿的就是我们公司最新款式的休闲服。是我自己擅作主张，算是一种广告吧！”
听完孙礼的解释，父亲佩服的点点头，接着转头向呆站在一旁的子豪说：
“子豪你看人家年纪轻轻，就有如此头脑，学着点。”
生意聊完之后，孙礼在之后的闲聊中诱导话题。
“真是遗憾，您一定想念那个丢失的孩子吧？”
“让您见笑了，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也没什么了。”
“那是在刚丢失孩子的时候一定很急对吧？”
即使是客套话，孙礼也这个男人说出‘他关心过女儿’
“……实话说，也并没有那么想。”
一瞬间从爱到恨，熄灭很久的无名怒火再次燃起。
“为什么！”
一直扮演文雅随和的孙礼，突然像疯了似的吼道：“他是你的女儿啊！为什么失去一个女儿却能如此冷漠？”
“不好意思，这是我的家事。”
这个男人见多世面的，没有丝毫动摇。
“对不起，我有点激动了。”
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？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失望的？
孙礼深深呼一口气，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。
离开会客室，去了洗手间，用冷水清洗脸，希望自己冷静下来。
从刚才起一直在告诉自己，我不是已经放弃了吗？不要执着了，傻瓜！
想通之后，用纸巾随便擦拭了脸。
孙礼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，好久没有看过自己的脸，忽然有种熟悉感充斥在脑海。镜子中的这个人像极了那个男人。
“不，不是这样的。”
突然意识到什么，那是比任何东西都令孙礼感到恐惧的事实。
“我，不是，我不可能和他一样……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孙礼发疯似的吼叫，拼命摇头想要甩走这个想法。
又在惊慌中突然想到什么。
孙礼冷静了下来，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：“雷特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？”
雷特没有出现，但孙礼知道他在这里。
雷特不现身已经相当于回答了。
孙礼再次回到会客室，大走到男人面前。
“坦白说吧，爸爸，我就是你当年丢的孩子。？”
“你是……礼？”
即使那个冷漠的父亲，也震惊起来。
妈妈知道对方竟然是男方家曾经丢失的孩子，立马上来攀亲戚。
明明不是开心的事情，母子俩却发出欢快的气氛，弄得孙礼心烦意乱。
“吵死了！雷特，麻烦换个安静的地方。”
一瞬间，周围的景色变了。
女儿和父亲在深夜的客厅里对峙着。
“爸爸，你知道死神吗？”
父亲搓了搓下巴的胡须。
“噢，原来如此。”
此时死神也出现在一边。
看到突然出现的男孩，父亲很自然的向他问好。
“好久不见啊，瑞格雷特。”
|六世|
“男孩是那种家长们口中常常提到的‘听话孩子’。
每次邻居家大人教育孩子总会说‘你看隔壁家的孩子多么听话’。
在家里听从父母，在学校听从老师。
老师也常常在男孩父母面前夸奖他。
对此他一直引以为豪。
喜欢同桌的女生，也没有说出过口。因为父母不会允许。
可是毕业不久后，父母却安排他早点和陌生女人结婚。
‘这个就不错。’
父亲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的后半生。
对于从小听父母话长大的他，只会麻木地点头。
结婚之后他离开父母，同时他又变成凡事听强势老婆的话。
辛苦的工作完之后，回家还要做饭，打扫卫生。
有次他因为生病住院，打电话给老婆，提出希望让其送饭的请求。却被以‘自己在亲戚家住，没法回去’为由拒绝。
后来在闲聊中，那位亲戚表示并不知情。
这样过了许久，因为他为人老实，踏实肯干，挣了钱之后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店。
开店并不比上班轻松，或许是因为这样就有了不回家的借口。
不知是不是老婆看他赚了不少钱，也一时兴起想开家店，卖什么网站上的东西。
因为常年闲在家的老婆终于要开始工作了，男人很高兴。
虽然自己贷款还没还完，他还是把店面抵押，贷款给老婆开店。
直到有一天他路上看到妻子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。
妻子有些慌张地说他只是自己的合作伙伴。
男人信了，不，应该是不得不信，不敢不信。
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。
终于在某一天，他发现老婆和上次见面的陌生男人一起躺在自己家的床上。
男人人生中第一次生气。
可每天操劳的他，怎么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对手？
被暴打一顿后，他想起自己的父母。
他像在学校被欺负了一样打电话给爸爸哭诉。
爸爸妈妈却没有丝毫安慰，反而训斥他留不住自己的女人，在最后还不忘要求他不要声张。
他就像一个在笼子养大的狗，突然回到丛林。
明明是你们一直控制我的人生，现在却又怪我自己没出息？要控制就控制到底啊！男人向电话那头怒吼道。
…………
老婆开的店没有成功，贷款期限也已经到了。
银行不停的催债。于此同时，寄生虫般的女人也提出离婚，还要他付给抚养孩子所需的一大笔钱。
最后他身无分文，还欠了大笔债。等他走到楼顶回顾一生之时。
他才恍然大悟，原来他没有真正的活过，一直在为别人而活。
既然是为别人而活，那自己落得这样凄惨也怪不得谁。
就在踏出最后一步时，死神降临了。
于是他决定新的人生只为自己而活。”
“这个愚蠢男人的故事，很可笑对吧？”
父亲说完这个故事后，冷笑着抬头看向女儿孙礼。
“是的，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滑稽可笑的人。”
孙礼翘起二郎腿，嘲笑道。
看到孙礼的态度，父亲略微惊讶。
“我并不是希望你同情他，可……不，我预想你应该会……也不对，让我想想……我知道了，我的女儿啊，你一定轮回不止一次对吧？”
父亲看向一旁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雷特。
雷特轻哼一声，似乎表示不关我的事一般扭开头。
父亲放弃一般叹口气，身体靠在沙发上。
“所以这就是我的回答，也是我从没向你解释过的原因。”
“是的，这样确实解释了一切。答案是你从来没有爱过你的女儿我，不，是你从没爱过所有人。原来我一直苦苦追寻不存在的答案。所以是‘重生’使你变成这样的吗？”
孙礼将视线投到雷特身上，雷特再次避开视线，不敢看向这对父女。
“不，你误会了，这个叫成长。只要我没死，那我必定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。死神拯救了我，不然你也不会出生。孙礼呀，你也是‘重生’过的人，而且不止一次。那为什么人生境界还是如此低？呵呵。”
父亲发出轻蔑的笑声。
“亲情友情爱情，那些东西只是我们的累赘。没有它们我们才能更好的活着，去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吧。”
“那么你为什么那时要奋不顾身救我？”
虽然孙礼没说具体时间，但生死攸关的大事，人生不会有多少。父亲稍加思索便想起来。
“啊！那件事啊。在‘重生’之后一切都很顺利，我向自己喜欢的同桌女生告白了，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。毕业后我不理会那两个人的劝阻，直接结婚了。后来有了你。这一切都太顺利了，让我高兴的忘乎所以。但正是那次，我为了救你差点死了，那时我吓出一身冷汗。因为我差点为他人付出了好不容易重获的新生。”
父亲说完揉了揉太阳穴，缓缓吸一口气：“对于令你受伤这点，我表示抱歉。”
忏悔还不足五秒。
“说到底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么虚无飘渺的东西？父爱？那是什么玩意？自己过的好，不就可以了？”
“我们父女很像啊。我也为了自己的私利做过错事，也丢下了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。”
“你明白就好。为别人而活真是蠢死了。你也是重生者，公司以后会交给你，今后的人生也多为自己考虑吧！”
“不对，爸爸，即使如此我依然爱着那些爱我的人，也依然爱您。”
“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。”
父亲失望地摇摇头。
“不是的，恰恰相反，我明白了，但我在明白所有的所有之后，我依然选择了爱。”
说到这里，孙礼眼角浮现出泪花。
“接下来请允许我对你复仇。”
孙礼从椅子上起身说道。
敏锐的直接告诉父亲，孙礼要做什么了不得的事。他双手摆出架势，重生者可不是外表看上去这么简单。
“死神不会允许你伤害他人！对吧雷特。”
父亲看向雷特，却发现雷特对此并没有反应。
也就是说，孙礼不会直接伤害他。可是间接手段要多少有多少，比如使他的公司破产。
“也是对礼的惩罚。sickle！”
雷特跳下沙发，手中变出镰刀。
“惩罚？你们到底要干什么？礼，你先冷静下来，我们可以再谈谈。”
然而孙礼慢慢靠近雷特，最后一刻扭头对父亲微笑着说道：“当然也是我对爸爸的**。”
“瑞格雷特，别听她的！”
最后的语言被父亲自己的声音盖过去听了。
不明白会发生什么，但是有不好的预感。父亲大吼道。
|七世|
“爸爸！”
突然被女儿的声音唤醒。
父亲呆呆的看向四周，这里是游乐园。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。
“对不起，礼，爸爸刚才发呆了。”
“该回家了！”
“嗯嗯。我们回家。”
父女二人一边说着游乐园发生的趣事，一边走出游乐园。
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，父亲握紧了女儿的手。
“爸爸，好疼！”
听到女儿的叫喊，父亲才不舍的松开手。
“对不起，礼，爸爸可能是太累了。”
“那就赶快回家休息吧，现在由我来牵着爸爸的手。”
“嗯嗯。”
大概真是累了吧，父亲摇摇头，不让自己胡思乱想。
两人到了红绿灯前，等待着红灯变绿。
“对了，爸爸，我问你个问题，你绝对不能撒谎。”
“好啊！”
“爸爸……你爱我吗？”
“当……”
本应该随口就能回答的问题，父亲却卡壳了。
“当然，爸爸最爱礼了。”
“谢谢爸爸，我好高兴。”女儿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，见此情景父亲也不禁露出微笑。
“终于，终于得到这个回答了，我好高兴。爸爸，永别了。”
此时礼突然放开父亲的手，奔向了公路。
随即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卡车撞飞。
小小的身躯在空中飞了好久才落地。
父亲呆呆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。
等缓过神来，父亲疯似得冲过去，不顾周围来往的车辆，抱起满身是血的女儿。
“礼！礼！”
父亲大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，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。
“对，对了，叫救护车。”
父亲慌张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情急之下按错了好几次。
好不容易接通120，这时父亲眼角的余光中有斗篷飘过。
“瑞格雷特你在的吧！你在的吧！”
父亲丢下手机，向周围寻找死神。
“再让我回去一次吧！求你了！瑞格雷特。”
父亲不顾周围人的目光，拼命喊叫着。周围人只当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而胡言乱语。
穿着斗篷的少年看着这一切，低下了头。
“这也是你的爱……吗？礼，真是无药可救。”
雷特小声说道，把兜帽戴上，向小巷子里走去，直到消失。
END